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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無泣

【承仗】藏

 

 

六部后存活IF。六部承仗。

我流承仗,一个片段。

 

 

 

空条承太郎醒来的时候眼神与疯狂钻石的对上,这让他一时有些梦回1999。发生了什么他整理不出头绪,但显然这个替身也不能给他答案,配色温顺的力速双A大块头静静地坐在他病床的左手边,两只圆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视线黏在他身上。大致是看到他醒了的原因,对方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便消失在了空气里。他本以为那是不由自主发出的普通拟声,就像白金之星攻击时的低吼。但直到当他的右手上感官突然复苏,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声隐晦的闹钟:他反应迟钝了,原来导致他右手无法动弹的根本不是过重的伤情,不如说,他现在根本不存在任何所谓伤情,他肢体轻松,没有疼痛,这种因为依赖某个能力而产生的痛觉错感只在某个人身边的时候才存在过。他早该意识到:疯狂钻石的射程最多只有两公尺。

 

他一看到握着自己手腕的人的发型,便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甚至比认替身还要快点。他真的梦回1999了:因为东方仗助不知为何在这,单手与他的扣在一起。他刚刚被疯狂钻石那声低沉的声音叫醒,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汗津津的手依旧死死地捏着他的手腕,还带着些颤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东方仗助还保持着没有理解情况的表情,呆滞地看向他:他与对方对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狭窄,他不必去试都大抵能猜到,是他的右眼失去了视力:就算疯狂钻石从神那里偷来了最为温柔的能力,也依旧有事情无力回天。

 

“承太郎先生。”东方仗助喃喃道,似乎还是没有从他苏醒了这个状况中反应过来,这让他对于自己到底在这里躺了多久感到不安了起来——至少那长到在他醒来的时候,东方仗助无法适应那种变化。对方引以为傲的头发被睡乱了,发丝从杂乱的发型里支棱了出来,他明明刚刚还毫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手,现在却又很快便松开了它,又条件反射一般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梳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他皱起眉头。他的理智告诉他:东方仗助有哪里不对劲。他的情感问他:徐伦在哪里?理智继续分析:仗助的表情有些僵硬,透着一种不自在感,那些本被他以为是担忧而产生的冷汗并没有因为他的苏醒而减少,他的呼吸平稳,但那透露着一股露骨的欲盖弥彰的气息。情感却继续咆哮:徐伦在哪里?!于是理智便被立刻带偏了,它分析:当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我们正被普奇神父攻击,在那之后我们便没有任何记忆。

 

他试图说话,吸入空气,声带内收,然后是振动,但东方仗助却比他更快,他说:“徐伦没事,承太郎先生,您不用担心,她正在隔壁房里静养,虽然还没有醒,但是应该没有问题了,您想去看看她吗?”讲得非常顺畅,像是他早就排练过了无数次。

 

仗助叫徐伦叫得十分亲切,像他早就知道徐伦是谁,但这不应当,照理说不应当:他从未在还留在杜王町的时候提起自己的妻女,仗助在那之后与他也没有过联系,他与广濑康一的联系可能还更多些。与他不同,东方仗助也不是会随意调查某个人家庭的性格,他理应完全不知道徐伦的事情——不,这么一想,更为奇怪的事情仿佛还在前面:东方仗助为什么在这里?他应该在杜王町当他的巡警,他与对方十二年没见,东方仗助和他十六岁的时候长得依旧毫无差别,倒像是少年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仗助。”于是他改口,喊对方。他也不知道具体理由,仅仅是下意识地喊了,他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在他的感性不对徐伦放下心来之后(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就如此轻易地相信了仗助的话),他的理性所感觉到的,东方仗助那有哪里不对的状况就成为了优先事项,不过,也许一切又只是因为他想喊便喊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但无论如何,至少这样可以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承太郎先生。”仗助立刻转过头来看他,就像是听到了召集的命令,他蓝色的眼睛热切地直视过来,但又很快挪开了。空条承太郎注意到对方的拳握紧了,手指紧紧地嵌进他的手心里,力气大到从指缝中有血漫了出来。他的手在颤抖,可表情却非常平静。这让这位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竟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对方颤抖的原因是什么:他有自己差点死去的自觉,他能猜到大面积的情感可能的去向,可现在的仗助又隐藏地太好。这让他突然觉出十六岁的仗助与二十八岁的仗助的区别来,年轻人逐渐学会了遮掩自己的情感了。经过长久的沉默,总归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对空条承太郎解释道:“我想能治疗的替身一定很多。但我因为和承太郎先生有亲属关系而沾了光。”他在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解释他为什么颤抖。

 

他用的词是沾了光。好像千里迢迢从杜王町赶来洛杉矶反而是一件荣誉一样。就像是有无数拥有治愈替身能力的替身使者在排队,争先恐后挤破了头地想要给他们这群刚从监狱里爬出来的人治好所有的伤口。但不可能如此,除却家人,空条承太郎见过的所有认识他的替身使者几乎都是想要他的命,真要有人想为了救他一命而百般周折,那也就是家人了。所以不如说是他沾了仗助的光才对:正因为有仗助是他的亲人,他才能在那场恶斗后苟延残喘下来。

 

“那我就先……”他说,后半句收进喉咙里,东方仗助突然愣住了,好像一时之间不知道后半句跟什么:那我就先离开了?可他仔细一想,好像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踏入这里的资格,不如说他没有来这里见到空条承太郎的资格才对,更何况他是靠着这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偷来的机会。他又不处于什么可以和自己的亲人套近乎的地位,他是私生子,是局外人,是家庭的耻辱,是个就算被同意放进家谱里也不能示人的秘密。他不能有根。

 

东方仗助急得差点结巴,甚至在心里有些埋怨起承太郎来了:都怪承太郎对他太好了,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多也就是个让他往杜王町多跑一趟的拖油瓶,甚至还耽误了对方和女儿一起,这让那点悄悄藏好的见不得人的少年人情感都变得肮脏起来。就因为承太郎太过信任他,结果害得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能和对方称得上是家人的关系,甚至他还得意洋洋厚颜无耻地对川尻早人介绍:这是我亲人的空条承太郎。二十八岁的东方仗助恨不得现在就用疯狂钻石把自己和地面合体,从此之后也放弃思考。

 

退一百步,如果真要说他和乔斯达家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也在他偷了乔斯达的钱包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他从乔瑟夫·乔斯达那里偷了零花钱,之前的所有事就被买断了。仗助本来就不在乎,现在如果东方朋子需要照顾,他和疯狂钻石也可以把她好好保护起来。他就该知道了,承太郎和乔瑟夫都是一次性的:想想也是,人的一生能有几次遇到这样好的事呢,随风漂泊没有来源也没有去向的家庭,这时候突然有个穿着一身白大衣的靠谱男人越过远海过来和你们说,我们是亲人,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冒出来的联系,就像蛊惑他说:你不是没有根据就诞生的,你从两个人的爱情里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些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他过去十几年单纯靠相信东方朋子而虚构出的世界根基突然被一针强心剂打了进来,实打实地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东方仗助一点都不在意,爱情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哪有什么该不该,只要那是真的,他就不会说些什么。然后那个老得连腰都挺不直的父亲就也走了下来,你们眉眼相似,好像梦一样。

  

他决定不补上后半句话了,又没有适合的句子。他的这些纠结现在也都不重要,空条承太郎醒了,空条徐伦也没事了,现在他该做的只有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回杜王町,早点抹去自己来过这里的痕迹,假装他东方仗助这辈子都没踏上过他国的土地:仔细想想根本就是这样,他在这所有人都很尴尬,如果他见到徐伦,他怎么介绍自己?我是你舅老爷,就比你大九岁,天天晚上下班了还回家里用PSP抓宝可梦。不妥,怎么都不妥,承太郎还看着他,他被看得浑身发毛,他这个家族里见不得光的秘密断在承太郎这里就可以了,1999年的梦1999年就早该醒了,任何梦回1999都是幻觉和没必要的麻烦。

 

于是东方仗助冲空条承太郎点了点头,龇开牙对他笑了一下。嘴角过于用力有点疼,但是那没关系,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心里盘算着怎么诓SPW财团的人给他包了回程机票。

 

“仗助。”就在这时他被空条承太郎喊住了。

 

东方仗助绝望地在自己的心里怒吼着承太郎先生的名字,彻彻底底想通之后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是一种煎熬,可他身体本能地在承太郎喊他的那一瞬间屁颠屁颠地又把脑袋探了回来:他骗得了自己的理智,可又骗不了自己的心,哪天他能控制住这个,他也是自律专家了。

 

“怎么了,承太郎先生?”他小心翼翼地问,咽了口口水,就怕对方冷着声音来一句你来这干什么:他东方仗助天不怕地不怕,用钻石穿妈拳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要没有爬虫类他都所向披靡,可就算这是个没有乌龟的世界,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他不想让空条承太郎失望。在每一个年少迷茫需要英雄的年代,如果你正好幸运到拥有了你的英雄,你永远不希望他对你不报任何期望或冷眼相待。

 

他是贯穿你人生的利剑,是荒芜的信仰里最中央的唯一一枚十字架。

 

“回来。”空条承太郎说。

 

现在他同意你留下了。

 

他呆滞地看着空条承太郎,鼻子一酸。

 

东方仗助这么多年哭过很多次,看感人的电影落泪,被乌龟吓得眼泪横飞,可他从不为自己身上的事情掉眼泪。他对自己的泪腺确实没什么信心,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被从1999跟到现在亡灵的声音所说出的区区两个字就彻底击碎了二十八岁的外壳,干干净净地露出里面十六岁的那个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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