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F】莫比乌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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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环
说实话，Shifty觉得Fliqpy挺傻的。
是的，无论是他还是他弟弟都是被Fliqpy虐着玩的水平，但每次死之前他看着Fliqpy鎏金的瞳孔，都觉得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家伙特别傻逼。
他们生活的小镇有些不一样，其主要的差异在于他们无惧于死亡，他们可以重生。每个人都在向死而生，这在这以外的地方被看做真理的话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则笑料，而Shifty觉得Fliqpy傻逼的原因也出自于此。
Shifty拥有【死亡】这件事的记忆，而Fliqpy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并非所有人都能记住死而复生这件事，Lumpy记得，Splendont记得，Shifty记得，Cro-marmot记得，The Mole记得，Mime也记得，还有Flippy，也就这么寥寥几个人知道，也许这是随机分配的，谁明白呢，反正他们几个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缄口不语。
不幸之人与幸之人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但Shifty倒也不觉得记得死亡与死亡之前的事可以称为不幸，毕竟因此他知道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欺诈，比如痛苦，比如死亡，比如别人的爱情。
比如Lifty的天真。
Shifty想也许哪天Lifty突然也像他一样能记得死亡了，那么他愚蠢的弟弟就再也不可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去盗窃了，无数次临死前的仓皇而逃而抛下血浓于水的弟弟，无论是谁也会心如死灰的吧，更何况抛弃他的可是他的亲生哥哥。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
Shifty早就觉得他们活着毫无意义，死亡也是，前一天这里还尸横遍野一片死寂，无论如何第二天都会再见到太阳，人们在这里生生不息。
但是偏偏所有人好似都在为了什么奋斗着，孩子们为了成长Splendid为了正义，Flippy为了安逸，Fliqpy为了屠戮，Lifty为了活着，他们竭尽全力用一切可以用的奋斗着，孩子们用本心，Splendid用能力，Flippy用回忆，Fliqpy用干戈，Lifty用灵巧的四肢和轻便的行动。
Shifty觉得他们真是傻透了。
他们从不像他在很久以前死亡，然后醒来，本以为是自己命好逃过一劫，殊不知这是所有循环的开始，逐渐麻木，逐渐习惯，逐渐地使心转向坚如磐石的方向。
就像他从不知道人造人如何从【异端】的称呼中浴血成为英雄，从不知道踏上战场的军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战友的衰亡不如他可以重生，所有的记忆最终都在时间中飘散了，在想回忆回忆不过是一纸空文，终究还是不愿意回到那时。
他们生不如死。
所以Shifty才觉得Fliqpy傻到可怜，天真到可笑。
明明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也都不会再有的人了，却以为鲜血就是水源，沾满鲜血的双手就可以使自己不再口渴于“拥有”，但在这个世界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无论他割断多少次Shifty的动脉，扎入多少次Shifty的心脏，第二天Shifty照旧会醒来，肆无忌惮地笑，那些Fliqpy本以为可以解渴的血液悉数回到他的体内，到头来Fliqpy依旧一无所获。
但人家过得开心，毫无追求且毫不理解的Shifty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这是否合理或正确，他只是觉得明明死不掉还活那么认真，这真是傻透了。
“这样想的你才是最傻的。”Flippy说，“你活着就是为了死去，所以你才觉得认真活着的人很傻。但实际上他们比你聪明，聪明的多。”
Shifty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死亡之于他只是疼痛的睡眠，他的人生是机械化的行程，没有终点，也没有希望，他也想像自己的弟弟一样为了活着而干劲十足，但他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想踏出那一步，却听到心中的自己嗤笑一声。
他说Flippy我和你不一样，你活那么充实是因为你能拥有阳光，像我这种烂到骨子里的小偷，根本没办法被曝晒在阳光里，你以为我能享受什么？我只能晚上攀上屋顶去看整个城市的灯，他们每天都不一样。
他说Flippy你明明也已经厌倦了，你摆笑脸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
他说最擅长骗人的是我。
Flippy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他笑了笑，说这个世界够美好了，等你上过战场你就知道了。
Shifty说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活下去。
Flippy说一个人活着总是不能如意的，我也希望Fliqpy少杀人，但这可能吗？
他说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但Shifty永远都不清楚欢乐从何而来。
对他来说金钱就是一切，那可以在他昏暗的穴居发出光芒的小东西，可以让他快乐，让他笑，所以无论多少次死亡他都不会在意，用一条命换一笔钱，Shifty作为一个拥有无止境生命的居民觉得这真是值到骨子里去了。
但Lifty和他不一样，Lifty的生命里有许多金钱之外的乐趣，比如他会对着少女吹口哨以引起注意，他会看少女飘起的裙摆，他想尝尝不同餐馆的招牌菜，偶尔也会抢小孩子的糖吃。
有时候他也会在电线上走走看，Shifty都不知道他弟弟是怎么想的。
Shifty躺在屋顶晒太阳时Lifty会用头槌撞他的肚子；Shifty吃饭的时候Lifty会放弃盘里的菜转而开始抢他的；Shifty看电视的时候Lifty会蹭过来，把整个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
如果Lifty记得的话他就不会这样了。
Lifty会躲着他，甚至会无止境地，一遍又一遍地，杀死他。
他就会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他说Lifty，我的弟弟啊，你为什么每天都活的那么快乐啊，你不知道我们是小偷吗，别人在玩的时候我们只能待在这里看着他们跑过，一个又一个，你又是为什么那么爱跑出去玩呢。
因为我想活下去，老哥，外面很好玩。Lifty蹭蹭他的颈窝。
毕竟他的弟弟也只是个孩子，虽然是小偷但内心有阳光，他爱世界，所以世界才会爱他。
他说Lifty你真是太天真了。
太傻了。
Shifty其实挺不喜欢Splendid的。
不过他对Splendont印象倒是很不错。
Splendid比Splendont稍微莽撞一些，但Splendid却更阳光，更受人们欢迎，所有的小孩子都会欢呼雀跃着在他身边蹦跳，呼喊着英雄英雄像围着篝火跳舞的流浪民族。
Splendid见了他就格杀勿论，但Splendont见了他只要他不在偷东西都会与他点头致意，偶尔也会聊几句，都是记得死亡的人，根本没什么好避讳。
晚上躺在屋顶时他有时会见到Splendont，他静静地从空中掠过，身后留下一行红色的荧光带，像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Splendont看着底下的城市，总会发出一些微不可闻的叹息。
Shifty用帽子盖住脸，他知道这就是Splendont，就像Splendid一样，白天的时候他们就那么耀眼，晚上他们简直就是两个太阳。
他知道他现在躺在屋顶上的他就是Shifty，也只能是Shifty，他知道每个人担忧的东西和他们的珍宝都不一样，英雄们是正义，他的是金钱。
还有那些记忆。
他知道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痛苦，军刀，钢筋；撕扯，切割；钝痛。从楼顶被扔下，肠子被拽出，身子与地面的高速摩擦；喉间的腥甜，双手的淋漓；泪水在分泌，细胞在叫嚣，无尽黑暗的再次临降。
“因为蔑视着世界吗。”Shifty自己向自己质问，“所以才不被温柔对待。”
被世界温柔对待过才能毫无芥蒂地走向死亡这扇门，迎进对面的一片阳光，像他只能轻蔑地跨过门，而后被无情地推回这一片阴冷潮湿的世界，弥漫着尸臭与血腥。
Splendont说我不过去是因为我还不能死，你不过去是因为你过不去；别人回来是因为他们想活着，你回来是因为你看不起生死。
他说你太愚蠢了。
Shifty说怎么谁都说我傻，我就这么活在你们怜悯而冷漠的眼神中，我们同样在这里被切割拼装，而我却更像一个傻逼，但明明Fliqpy比我傻，他甚至学不会放弃。
但Fliqpy活的也不比你快乐啊，不要把你想象的强加到他身上。Flippy这么说，摸摸自己的军牌。
Shifty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是在找理由，我还能找谁安慰我自己呢，我这么烂的人，从不会承认自己烂，我只会找一个我很了解的人，把他视作比我还烂。
Flippy说那你为什么会选Fliqpy呢，你最熟悉的难道不是你的弟弟吗。
Shifty说但我长那么大就和这家伙做过爱，所以我只能掐着他的脸骂傻逼。
他说总有一天你们都心无芥蒂地幸福死去了，我还是只能站在这里，捧着你们的骨灰，任由风把你们吹到我的脸上。
他说反正我永远都是被你们俯视着的人，你们都死了，但你们还在我身上。
他说我只能带着你们继续前行。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