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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無泣

【原创】雅各如是说

雅各如是说

 

 

高中写的短篇。

 

 

 

某一天,C死了。

 

C的尸体被发现时我正好在现场,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不像是个死人该有的表情。打开L置物柜的女生被吓坏了,说真的,谁能想到品学兼优的L的置物柜里会有这种东西?L看起来像是自己也没想到——或者说,他装得像没想到一样,谁知道呢。

 

L被带走,C被收拾走了。中午D才问起关于C的事情,D上午一直都有课,屁都不知道,一回宿舍发现自己的上铺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到处一打听之后才知道C的事情。D说他已经两天没看到C了,没想到再次听到有关C的消息会是这个。D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和无奈,其他人都一副怜悯掺杂着同情的样子,他们都明白C之于D的意义,当一个与你分享了所有事的人死去之后,你会感到很……孤独。D现在就很孤独。

 

我再次想起了C的尸体。

 

C的表情很平静,太过于平静了,我没见过死人,也不是医学生,但我至少能看出来C是被捅死的,可C为什么没有任何吃惊或震撼的表情,C到底在想什么,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我看了眼D,D到食堂来好像根本没像要吃饭。他想问出凶手是谁,他也想知道C究竟是怎么死的,可没人知道,除了凶手。

 

令D愤懑的是那些所谓的警察也不知道,看起来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恨不得让L快点认罪好让他们收摊了事,但是L却有不在场证明,几乎半个商学院都能证明在那个被推断出的C的死亡时间的时候,L在辩论赛的决赛上当裁判,正好顶替生病的Q。

 

不知道是谁想栽赃L,但他失败了。

 

这可是个杀人案件,谁他妈不忌讳死人啊,即使那个死者是C。很可惜没有一个负责任的警官想要真正弄清楚凶手是谁,他们将L的置物柜四周拉上警戒线,天天在校园里寻找案发地点,可我上次经过树林还看到有两个警察在旁边玩命点烟,其中一个问我借火,我没有理他。

 

有人在揣摩C被杀的原因。情杀毫无道理,C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女孩和他告白过。仇杀也无法讲通,据D和C的室友说C从来没有树过敌,最起码在他的认知里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令D失望,D说C决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D的女朋友R说D真是疯了,纵然C的死亡令人遗憾,但也不能为了个死人就疯魔一样如此大费周章。

 

我对R笑了笑。

 

L还没被放回来。

 

 

 

 

 

 

 

 

 

 

 

 

 

   

依旧没人知道凶手是谁。

 

C的悼念会上晴空万里,阳光照得我眼睛刺痛。C最讨厌引起别人注意,而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穿着闷得要命的正装一遍又一遍地挺随便什么人重复着他的名字,这种场面简直荒唐而讽刺到可笑。

 

站在我后面的Z踢了踢我的鞋跟,抬抬下巴示意主席台上C的名字,小声说:“听说了吗,L被放回来了。”

 

我知道还有人觉得L是杀人凶手,他们说L确实有理由去杀掉C,C上个月争取到了一个全院人都梦寐以求的出国机会,而L几乎是眼红到具现化。

 

我抬头看了看台上,学生会长已经声泪俱下。我的天啊,他到底和C说过几句话?三句有没有?我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厌恶地咽了口自己的唾沫。

 

还没抓到凶手,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为C哀悼了,一个个学生都假装哭得如丧考妣,却在心里谁都希望这件事早点过去。

 

D不愿意。他不相信L是凶手,他说L又不是傻子,他还不如把C的尸体塞进C自己的置物柜里,何苦给自己这个把柄。可他咬定了凶手是学生,那位真正的杀人凶手把尸体堆在L的柜子里,肯定是看L不爽很久了。虽然他没弄清为什么凶手非要杀掉C,但他相信看紧L肯定没错。

 

听着D的慷慨陈词的时候,Z正好也与我们一道。自从C死了之后,Z就经常到D他们的宿舍来,D其他的室友说这个神经病一定有恋尸癖,而D则对于Z仿佛想要霸占C的位置这件事非常不高兴。无论如何,Z听到D说的话之后从喉间传出一声轻微的气音,听起来像是轻蔑的冷哼,伴随着不屑脱口而出的还有一句“真他妈傻逼”。

 

我知道D没听到,虽然我内心其实也毫不在意D是否听到了。我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D以为我和C关系很好,一定对C的死亡也很悲伤,就像C其实也以为我和他关系不错,但我自己倒是没这么觉得。

 

整个学校,这么多人,发生这种事居然没一个人知道,更别说目击了。C空荡而呆滞的眼神再次浮现出来,这个死前都平静而安和的男人在那一刻看到的人是谁,他在想什么?所有人都很好奇,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们无法指望C告诉我们这点,他只是一具尸体。

 

我没想到的是D直接去找了L。L好像很忌讳D,大概是因为D是C的室友,而C是出现在L置物柜的死人,没有呼吸也没有温度,睁着瞳孔目光穿过所有人,看向更遥远的地方。我一直很好奇,L是如何看待C的死亡的。悲伤还是颇为幸灾乐祸,或是对于死亡的他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

 

L发誓自己与此事毫无关系,其实他压根都没有和C说过话。我说过了,C最讨厌引起别人注意,他不会和游走于各个活动的L有什么交集的。L看到他的照片甚至觉得陌生,偏偏那么多人都开始怀疑是他杀了这个温和谦逊实际与他毫无关系的同学。而D烦透了L的诉苦,他对L的处境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L在警察局里看见或听见了什么,有什么能让情况变得明朗的,能帮助他的东西。

 

比如C的尸检报告云云。

 

我可一点儿都不想看这玩意儿,哪怕L真的看到了还把它复述出来了也不想。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为什么非得知道C是怎么死的?我们就该上课吃饭睡觉,D的上铺确实变成了一个空位,但总有一天会有新的入侵者会再度占领那里,而我们也迟早有一天将他当作从一开始一起走到现在的朋友。

 

说真的,D要是不那么摆出一副多管闲事的样子,他就会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和R因为D的固执总是得违心地陪在他旁边。可我从R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不乐意,她说她真的不想这么讲,可她真的不懂为什么D非得为了一些没有思想的无机物(我猜这是她现在心中的C)这样干,为什么这么在意?D的事情多了去了,校篮球赛,晚会节目排练,甚至还有两篇论文,可他非抓着这事不放。那是一个逝去的朋友没错,但这朋友不能耽搁住他们的未来。

 

不知道R自己有没有觉得,但是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R不喜欢C,为什么?女人总有几个不喜欢的男朋友的兄弟,R喜欢那些光芒四射的人,而C太微不足道了。

 

R会不会是凶手?

 

我不知道D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说起来,学院最近发了通告,请有意向的同学去申请C的那个空缺席位。

 

 

 

 

 

 

 

 

 

过了三四天,有警察找到了D。

 

他们在经过了长久而缓慢的搜查之后,确定了案发现场是树林,一处新掘过的土堆下,挖出了溅满了鲜血的上衣和牛仔裤,但是没有凶器。

 

旁边宿舍楼住的学生证明确实有谁在这里埋了什么,一米八几的个子,大晚上的带了把铁铲进了树林,正好在监控盲区,所以什么时候出来的也没有谁特别注意到。

 

听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眼D,D的表情讳莫如深,我弄不清楚D到底在想什么,但我大概明白警察要说什么,也许D也知道了。

 

——我们商学院亲爱的院草D,帅气爽朗,多才多艺,学习优异,体育优秀,而他适合打篮球的一点就是,他正好拥有一米八几的身高。

 

可学校里一米八几的人多了去了,连C自己都是一米八几,虽然我还没到那个身高,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光靠身高找上D这事实在是太武断了。

 

所以当警察阐述了自己所接到的一通匿名电话的内容,并拿出了自己的搜查证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了这群警察要干什么。

 

那通匿名电话作证说他曾在出门去听辩论赛的时候见到C与D一起出门,而等到辩论赛结束后他经过他们的寝室,却只看到D一个人坐在寝室里。

 

而比起震惊的D,R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慌张,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将目光投向我,而我则安慰性地冲她笑笑,于是她下意识地松开了D的胳膊。D站在那里,他决而独立,孤寂而挺拔。

 

……他闭上了眼睛。

 

 

 

 

 

 

 

 

 

 

 

D最终还是被逮捕了,警察在他的床底的最深处发现了被国的非常严实的管制刀具,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些许血迹,那是一把好军刀,但是不能用来杀人。

 

D这样处理兄弟令人失笑,为什么不和一副一起埋掉,为什么不洗去血迹?都是谜团。

 

但是这件事还是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D杀了C,这件事让所有人震惊,但这个也许解释了D为什么对凶手有这么大的兴趣。欲盖弥彰?贼喊捉贼?好方法,但还不够好。

 

 

 

 

 

  

 

 

 

今天晴空万里,我深呼吸了一口,把窗户啪一声关上。

 

我把一双厚底鞋从床底下拉出来,它上面还没有落灰,有的泥巴的痕迹一擦都还可以擦掉。接着我把一张电话卡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用力将它这段,最后将它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还剩多少时间?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桌面是我和我现在的女朋友R的合照,我喜欢了两年的女同学终于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开着的行李箱被我一把合上,C的出国机会最后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早已声名狼藉的L没有任何竞争力,C的死亡又震慑了一部分学生,与我而言争取到并不是一件难事。下午的机票被我抓在手上,我愉悦地哼起了歌。

 

我拖着行李箱准备往外走,陡然看见有个人站在门口。

 

Z。

 

他恰好挂断了一通电话,抬头深不可测地看了我一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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